序
廖光荣
李洪文过去这些年致力于长篇小说创作。小说是要有故事的,有了精彩的故事情节,才能吸引读者把小说读下去,读完。当然光有精彩的故事情节还不够,还必须能够引人思索回味,说白了就是要有“意思”,没有意思的小说,故事写得再精彩,也不能算作好小说。这两点李洪文在创作时是努力去做的,而且可以说他是做到了。
作家的作品应有自己的特点,从李洪文已经出版的三部长篇小说来看,其主要特点是:故事情节和语言都有磁性,可读性很强;所述的故事时空跨度大,有的是跳跃性的,本来写的是清朝的事,但时而岔到明朝,时而又写到唐朝去了;而且他不但在小说中展现了云南立体气候(在同一地域亚热带、温带、高寒山区同时存在),还展现了云南的立体社会(即在同一时期存在着原始部落、奴隶主领地、封建领主),长篇小说《宰鬼地·乌龙谷》就是如此;他的小说具有醇厚的乡土气息,有时还向读者展现广袤的大自然原生态,引起人们对大自然的向往;还有就是在语言方面具有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又让人读起来顺畅。他引用的方言较多,但是只用那些让人一看就懂;或者能够会意的很含蓄的方言。
还在上学时我就读过李洪文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荒原情侣》,至今印象深刻。这部小说是1986年出版的,是他的长篇小说处女作,填补了白族文学史长篇小说空白。后来我又读了他2003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宰鬼地·乌龙谷》,至于近年完成的长篇小说《唐标铁柱背后的故事》,初稿我就先睹为快了。有人说写长篇小说应与现实生活拉开一段距离,以便冷静地审视现实生活,避免浮躁之作,这观点我基本赞成。李洪文的文学创作不随流,不追时尚。他写的长篇小说不但与现实生活拉开距离,还拉得很远,而且越来越远,第一部长篇小说《荒原情侣》写的是辛亥革命前后的事:第二部长篇小说《宰鬼地·乌龙谷》写的是清朝时期的事:第三部(唐标铁柱背后的故事》居然写到一千多年前的远古时代去了。可以说他写的都是“旧时”。著名作家刘震云说过:“前行是件好事、但前行者也是吃亏的,因为许多新生的和前沿的事情,也许很快就被生活所抛弃变旧了。是不是有比事情新旧更重要的东西呢?但这些还不是我要说的,我要说的是,小说就是小说。小说最终靠的,与事情的新旧无关,跟你发现的新旧有关:小说最终靠的,还是伟大的发现和想象力。”长篇小说《唐标铁柱背后的故事》虽然写的是一千多年前的旧事,但是,读了《唐标铁柱背后的故事》以后,你就看出他从旧事中有许多新的发现。
近年来在漾濞县漾江东岸竹林寺发现了大观楼长联中提到的唐标铁柱的遗址,柱眼和铸铁柱的铁渣。经多方论证,确定唐标铁柱就在苍山西面的漾濞。李洪文捷足先登,就此事引发的灵感写了《唐标铁柱背后的故事》这部长篇小说。之前,还没有写唐标铁柱战争为题材的长篇小说出现,李洪文第一个写了,在题材上就是个新的发现。《唐标铁柱背后的故事》可算是写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而古今中外写战争的小说和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电视剧真是汗牛充栋,所以说写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要有突破,写出新意非常之难。李洪文在写这个题材却是另辟蹊径,避开唐军与入侵军互相残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正面战场。而是写了漾川(今漾濞县)尼察柯拔部落与人侵驻军的智战。由于尼察柯拔部落特殊的化外文明和生命观念,为了尽量避免战争双方的伤亡,利用“蚁兵阵”、“蜂兵阵”等”生物武器”,在不见刀光剑影不见流血的情况下,使得人侵官兵“草木虫蚊皆兵”,士气不振。以兵力来说,入侵军损失甚微,但他们的官兵大都在精神上垮了,有不少士兵甚至在精神上崩溃了。一只再多么强大的军队,如果在精神上垮了,它就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了。正如小说中样备诏首席清平官、国师汉人王浩川说的“蚁兵阵取得的胜利,不在于吐蕃驻军的伤亡多少。即使不动一兵一卒无一伤亡,但我们在精神上摧垮了他们。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这才是不战而胜啊。”
为了打破吐蕃军通过苍山秘道(山洞)进攻叶榆(大理)的战略计划,又要避免伤亡,尼察柯拨军民用马蜂在秘道东边出口设伏,成功地堵截了吐善蕃军的进攻。战争全面打响后,尼察柯拔军民的任务是堵截从苍山秘道溃退到冷水沟及合江城堡(西洱河漾河汇口即今平坡镇)的吐蕃军队。打战是要死人的,又要打胜战,又要不死人。只好用麻箭。敌人中了麻箭立即麻翻倒地,等一个对时醒来,被侵略方已取得胜利。但麻箭如射中致命部位同样会死人,因此要求平时是猎人战时是战士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不射致命部位,所以在开战前的演练中,练兵场上的箭靶与世上所有的军队不同,也可以说正好相反,它不是把靶环设在致命部位,而是设在草人的臀部,麻箭的箭头也没有锐利的箭镞,只要能破皮就行。整部写战争的小说却充满关爱生命的人性化,以及尼察柯拔军民要求和平的强烈愿望。特别表现在尾声献俘的场面,祭台下五百名战俘即将要掏心砍头祭唐标铁柱时,一群尼察柯拔民众在首席清平官和儿子王山智及朵希薄的带领下,抬着装了五百面人的托盘来到祭场,要求唐军统帅唐九征用五百苦荞面人代替战俘献祭,唐九征同意后,五百名战俘获释,其中一名战俘曾任吐蕃驻军最高指挥官用父亲在拉萨的大笔遗产,在唐标铁柱旁建了座佛寺,他出家在佛寺当了住持,因为这佛寺建在竹林中,后人称这佛寺为竹林寺。
《唐标铁柱背后的故事》的故事情节错综复杂,感人肺腑,李洪文是漾濞土生土长的人,并在漾濞从事文化教育事业多年,对漾濞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比较熟悉。又搜寻阅读了许多相关的古籍资料,加之他在创作时下了工夫,情节结构严谨,细节真实。虽然有些离奇,但读起来却很真切,充分体现了他的文学创作功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