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发帖

李晓波:核桃花开(长篇小说连载)第29章

核桃花开(长篇小说连载)
作者:李晓波


  第29章


  听到这些议论,王建脸上挂不住了,大声喊:“不准起哄,不准起哄。”指挥着士兵快速结束了游街示众,把他们关进了北门附近一间大房子里,派了保安团一个排的士兵把守。
  当天不给他们吃饭,把守的排长还来宣布,“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带火柴吸烟,不准上厕所,不准亲属接见、不准送行李。”听完这些,大家的心都凉了。通过仔细观察,熊得名发现,他们是被关在一间废弃的仓库中,房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来仓库建了一些年了,土墙上有了一条条姆指宽的裂缝。今天一天的下雨,大家的衣裤都被大雨淋湿,手脚还被捆着。晚上,只好以地当铺、以墙为枕,又冷又饿挤成一团。一个个哀声叹气,小声议论着:这回要倒大霉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折腾了一天,熊得名也是又累又饿,见大家都觉得没了希望,于是他说:“我们要和他们去说才行,让他们给弄点吃的,我们又不是真的土匪,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们。”赵老师说,“说得是呀,可谁敢跟他们说呀,你看他们那阵势,一不高兴就会开枪的。”大伙附和说,“是啊,这时候,谁出头,谁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熊得名想,最多还不是再死一回,就说,“那还是我去吧。”他挣扎站起来,挪近门口,对着门外的士兵说,“长官,长官,我们有话要说,想见见你们当官的。”
  一个当兵的用枪指着他说:“喊什么喊,再喊我一枪嘣了你。”熊得名说,“请让你们的长官来说话,我们有事要汇报。”
  那士兵骂道,“你以为你是谁,想见谁就见谁,这里老子说了算。”说着转身想走开。熊得名小声对他说,“长官,我这个兜里有点东西,请您帮我找一下。”说着侧侧身子,示意他过来帮他搜上衣的衣兜。那士兵一搜,找出一块银元来,熊得名又说,“长官,帮帮忙,我们是被冤枉的。这点钱请您喝杯茶,我找你们长官有话说。”那当兵的见了钱,左右看了看,没看见人,迅速把钱放进自己口袋里,然后说:“看在你还识相的份上,大爷去给你把我们排长请来。”说完,转身找人去了。不一会儿,那排长就来了。
  熊得名说,“长官,我们都是桑不老的农民,什么坏事也没做,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肚子饿了,要吃饭。”那排长说,“上司说你们是土匪,不准吃饭。”熊得名说,“你看我们像土匪吗?”那排长笑了,“说句实话,你们要是土匪,我他妈就是土匪他爹。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我们不是真正的土匪,何况,就是我们真的有罪也不能不给饭吃。人要枪毙了也得给顿饱饭吃的呀。”那排长想了想说,“这倒也是,我去跟上头说说,你们等着,可别乱来。”
  那排长一去就没回来,李照清受不了了。对着小三骂:“你个小三,真是个没良心的,那天只是为了几根滥柴,就去告发我们。”大家忙问是怎么回事。李照清就把那天两人已经躲过了保安团的搜查,可就是这个小三带着保安团才抓到他们的事告诉了大家。大家都说,都是乡里乡亲,小三太不仗义。
  小三争辩说:“我一听那个长官说是来抓共匪的,就想起那天李照清说熊得名是个神枪手。我想既然是神枪手,不是共匪也是土匪,这才领着他们去找你们。我本想他们抓了你,就不会再抓其他人了,没想到他们把全村的男人都抓了来,真是不讲道理。”你还跟保安团的兵讲道理,简直是在做梦。大家全说小三不厚道,说得他抬不起头来。
  大家饿了一晚上,从第二天起,每天给他们送两次饭。看熊得名和当兵的说后,大家都有了饭吃,一起被关的人都佩服熊得名。大七嘴八舌地说,还是他胆子大,以后还得请他多多关照。大家都说话了,只有小三不好意思。等大家都不注意了,才过来向他赔不是:“熊大哥,那天的事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李照清说:“亏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们也不必来受这份罪,这下好了,一个也跑不脱。”
  “都是我不对,我不该举报的,害得你们也来受罪。”小三不住地说。听他说了好几遍了,熊得名都听不过去了,对李照清说:“别再埋怨他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李照清见熊得名也没说什么,也就不再提这事。
  虽然有了饭吃,还准许他们上厕所,不过一次只准两人同时去,而且让持枪的士兵紧跟在后面,谁东张西望就会挨骂。这伙人这样在仓库里呆着,什么也不干,大家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又过了两天,一个当兵的送饭来,当李照清去盛饭时,那人迅速递给他一张小纸条,他赶紧把它捏在碗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接着盛饭。吃完饭,李照清等没人注意时才打开小纸条,上面写着,你们放心,党组织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看完内容,李照清把纸放进口袋。他想起,刚建立秘密联络站时,县里的王锋告诉过他,很多人为了不让情报泄露,常常把看过的情报吃进肚里。他又拿出纸条,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吞到了肚里。
  到了晚上,他找机会把这事告诉了熊得名。听到党组织的声音,两人就耐心地等待同志们来救援。
  在被捕后的开始几天,被抓的人都关在那间大仓库,没人来问,也不让他们出去。只每天给他们送两顿饭。人群里,有人说说笑笑,有人整天一言不发,还有人是唉声叹气。有人还和看守的人争吵,为什么把我们抓起来,我们又没犯法。可争也没有用,看守的兵也不理会。有人就说,还好早晚都有饭吃,还不用干活,好比是保安团请他们来这里休息,落得清闲。两三天过去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也不吵闹了,只等着保安团的人发落。
  到了第四天,保安团、县法庭、县参议会组成了一个“审讯组”,轮番对他们进行了“审讯”。保安团设的审讯室离关他们的仓库不太远,只要走十多分钟就到。由于要审的人太多,“犯人”们两个一组被带出仓库,进“审讯室”接受审讯。
  第一次审讯他们的有四个人,一个保安团的,穿军装,从领章看,大概是个营长;旁边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另外两个都是一色中山装,熊得名一个也不认识。走在熊得名前面的是中学生吴建忠,那个穿军装的人装模作样地问吴建忠,姓名,年龄……还没等他问完,旁边戴眼镜的中年人对他说,“他是我的学生,是前几个月才毕业的娃娃。”那营长一听,只好对他说:“下去!”吴建忠就下去了。到熊得名时,他们详细问了他一些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他们找不出什么破绽。
  当晚,熊得名听赵老师说,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是县参议会的副议长,姓李,他根本不相信被抓的这些人是共产党,那个穿军装的人是保安团的营长,叫黄可煌,就是他奉了张县长的命令派人到桑不老抓人,可他的手下王建那个笨蛋连长抓来的都是老百姓。这个黄营长审讯时最狠最积极,想在这些人中找出几个替罪羊,好向张县长交待。另外两个参加审讯的人是县法庭的人,完全没有主见,只会听那营长的吩咐。
  被抓的人太多了,一天审不完,他们就每天都被带去审。三十多个人,全都是老百姓,当然审问不出什么来。倒是审讯时,闹出一堆笑话,每次审过回来,有人就把审讯的事讲出来,让大家笑上一回。审魁疯子时,赵老师和他一组,看到了审魁疯子的全过程,回到仓库里,把经过讲给了其他人。
  当时,魁疯子一进那间房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比在外面精神多了,一脸严肃样。黄营长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魁疯子回答:“姓李,叫李魁。”说话的口气,走路的样子很正常,和其他人没有区别,黄营长就继续提问。为了先声夺人,他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参加共产党的?”
  魁疯子装作沉思了一阵才回答,“让我想想,大概是十年前。”
  黄营长心里暗暗高兴,终于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了,不怕找不到同党。他不动声色,接着问:“你们的队伍有多少人?”
  “一百零八。”魁疯子的回答照样不紧不慢。他说有一百多人,倒把黄营长吓着了,金脉有这么多共产党吗?虽然吃惊,却没表现出来,继续问:“都在哪里?”
  魁疯子还是挺镇静,平静地说:“梁山。”
  黄营长听后又是一阵窃喜,以为问出了金脉根据地的大本营,对魁疯子露出大板牙一笑,说:“这就对了,坦白从宽,政府会记住你的功劳的。全说出来,还会提拔你。”转而得意地对一旁的李副议长说:“你是本地人,一定知道梁山在哪里?”
  没等李副议长开口,在后面的赵老师实在忍不住了,笑着说:“魁疯子说的话你们也相信,他可是桑不老有名的《水浒》迷。”
  这时,魁疯子突然两眼一翻,冒出一句:“待我召集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杀光你们这些鸟官!”边说边伸手向黄营长头上比出一个砍的动作。吓得黄营长不知他要干什么,赶紧把头一歪。魁疯子哈哈大笑起来,门口站岗的保安团士兵以为他要打人,连忙冲进来扭住了他的双手,把他按在地上。
  黄营长看他们把魁疯子控制住后,定了定神,问赵老师,“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说话不着边际。”
  赵老师见问到自己,解释说:“这人叫李魁不假,十几年前就疯了。他以前认识几个字,一本《水浒》能倒背如流。自从疯了后,经常向人吹嘘说自己是梁山好汉李逵转世。刚好桑不老背后的那座小山梁就叫梁山,他就说梁山上有一百单八将。这些话都不知练了多少,他说起来像真的一样,一点都看不出他是疯子,不明真相的人常上他的当。”黄营长听完赵老师的解释,十分难堪,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让人把魁疯子拉了出去。
  赵老师把这事一讲,在此之前被审的人都说,这魁疯子做得好,非常解气,这个黄营长就该让魁疯子戏弄,再戏弄几回才好。只可惜,这次以后,他们再也没审过魁疯子。
  审讯张铁匠时,也把那个黄可煌气得够呛。
  张铁匠本来就身体壮实,多年打铁,更是粗胳膊壮腿,黄营长看着他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儿,问话客气得多。他问:“姓名?”“张铁匠。”张铁匠大声说。
  “我问你本来名字叫什么?”黄营长很不高兴的再次发问。他是想问张铁匠大名叫什么,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书名,老百姓一般都有一个书名,上学、写字据时用。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桑不老就我一个张铁匠。”张铁匠没明白他的意思,大声道。
  见这人不明白,黄营长不愿与他计较,接着问:“是不是共产党?”张铁匠说:“我们打铁的,没有组织过共产党。”
  “你们村里有没有共产党?”黄营长又问。“有啊,我们村全是一党。”张铁匠笑笑说,“全村人不是沾亲就是带故,怎么不是一党。”
  “我说的是金脉游击队的共产党!”黄营长已经生气了。张铁匠好像明白了,说:“他们啊。”说完这句,停了停,似乎在思考怎么说。黄营长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情况,急着问:“怎么样?”
  “不知道。”张铁匠说。听他说完这三个字,气得黄营长大叫,“拉下去,拉下去,又是一个疯子,给我关起来。”张铁匠就被人带出了审讯室。

(待续)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返回列表